作者:阿喀琉斯
抗战后期,日军的扫荡行动愈发艰难,不仅因为日军兵员素质明显下降,还因为经过多年战斗磨炼的抗日武装,战术手段愈加多样化且成熟老练。日军多次扫荡失败,迫使许多日伪部队不得不退守县城和炮楼,胆战心惊地不敢主动出击。结果,日军实际控制的区域逐渐萎缩,只剩下零星几个县城和炮楼据点。
1944年灵丘县发生的一次反扫荡战役尤为精彩,透过这场战斗可以深刻理解为何日军后来变得畏惧主动进攻。那年10月,灵丘县的日伪部队约有400余人,向南山下关根据地发动了扫荡行动,同时他们也意图抢夺粮食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做准备。
然而,到10月11日,我方内线及时将敌军扫荡计划详细报送给北岳一分区,情报内容极其详实,明确指出日伪部队将于12日凌晨从灵丘出发,当晚抵达北泉据点,13日对下关发动攻击,连具体路线和经过地点都标明无遗。抗战后期,日伪内部几乎被我方内线渗透,他们的作战计划往往是昨天刚下达,第二天我军指挥官就已掌握,如此一来,我军伏击总能未卜先知,令敌人处处受制。
接获情报后,一分区迅速通知了北泉附近路过崖和黄崖角一带的民兵一区和四区大队,命令他们布置地雷埋伏。民兵们闻令即动,在路过崖一带埋设了300余颗地雷,组成了六个密集地雷阵列,并在公路两侧的土墩和山头上设置伏击阵地。
展开剩余78%13日上午,日伪军从北泉出发,刚打算在山口稍作休息,隐藏在土墩后的民兵突然发动射击,日军顿时惊慌失措,纷纷躲进树林寻找掩护。然而,敌军没有料到树林里早已埋满地雷,民兵正等着他们进雷区。刚一进入树林,爆炸声此起彼伏,日伪军损失惨重,被迫狼狈撤出,重整队伍后发动反击。
由于树林布满地雷,日军只得绕道向南面的山头突进,结果不幸再度陷入另一片地雷阵,刚登山便遭爆炸袭击,伤亡惨重。北侧土墩上的民兵趁机开火,引诱敌军进入北方更密集的地雷阵。日军像被牵着鼻子走的羊群一样,被民兵巧妙地分割包围,最终因爆炸威胁不得不停止前进,龟缩在原地。
日军一直坚守至夜幕降临,才趁着黑暗从水塘西侧的水沟悄然撤退。这场战役,地雷就炸伤了日伪军140余人,给敌军沉重打击。
遭遇地雷连番袭击后,日军行进更加谨慎。直到天亮,他们才到达路过崖以西五里地的黄崖角。此处数十名民兵隐蔽在两处山冈上,早已做好充分准备。附近河槽内也埋设了上百颗地雷。这里的民兵不仅装备有步枪,甚至还有三门大抬炮静待敌人。
日军此次吸取前次教训,在行军前强行抓捕村民,逼他们在前方开路。因担心地雷威胁,行军极为缓慢,上午才行至数里外的河槽地带。待敌军进入射程,山冈上的民兵突然开火,日军四散而逃,纷纷钻入旁边河槽隐蔽。民兵则利用提前埋设的地雷,再次将敌军引入陷阱。
数百米长的河槽地带布满地雷,一旦敌军踏入,爆炸连绵不断,令他们无处容身,现场陷入混乱。恰在此时,日军大队长带领一队骑兵从后方赶来,试图冲击山冈上的民兵防线。然而,隐藏在山冈后的三门大抬炮随即开火,炮弹爆炸威力强大,竟将大队长从马背上震飞。见此惨状,日军不敢再冒险冲锋,只能退守河槽,等待夜幕降临。
这里顺便介绍一下这种大抬炮(又称抬枪)的武器。抬炮起源于晚清,属于大口径火绳枪,使用时需三人配合操作,两人抬枪,一人射击。虽然精度不高,但威力惊人,炮弹可以直接将敌人震飞数米。抬枪流入民间后,常被猎户用来打猎,使用铁砂作为弹丸。抗战期间,许多民兵将其装备上阵,铁砂弹丸类似霰弹,射程百米内可形成20米宽的杀伤扇面,即便瞄准不准,也能有效杀伤敌军,尤其适合对付成群结队的日军。苏北游击队更是将抬枪安装在小船上,集火攻击敌军汽艇,效果极为显著。
经过两次伏击,日军扫荡部队几乎伤亡过半,而民兵未受一人伤。无奈之下,日军被迫撤退,准备从黄崖角以西的串岭、银厂方向返回灵丘。民兵早已察觉敌军撤退的迹象,准备给敌人送上一份“临别礼物”。
这份“礼物”相当丰盛。银厂原本有个村庄,但经日伪扫荡后大半被毁,现仅存几间空屋。民兵预测敌人会在此停歇,便提前将村中锅灶周围埋设了40余颗地雷,准备一场“特别招待”。
15日,日军抵达银厂,天降小雨,敌人躲进房屋避雨。见屋内有两个锅灶,疲惫不堪的他们决定生火做饭。岂料刚点燃火,埋伏的连环地雷被引爆,爆炸接连不断,将整座房屋炸塌。二十多名日军被炸死活埋,未进屋的十余人也在房屋周围的地雷爆炸中负伤。
连续三天遭受重创,剩余日军惊恐万状,丢弃辎重和弹药,带着伤员狼狈逃回灵源。此次地雷战,不仅依赖精准情报,更彰显了民兵娴熟的战术素养,三天三炸,彻底打乱了日军扫荡计划,造成敌方200余人伤亡,而民兵则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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